災難援助申請中心的心理衛生工作環境
DAC的工作環境與一般心理衛生臨床環境有著很大的不同。在DAC裡,有相當多的活動與噪音,很多救援計畫在DAC都設有代表,而且每個救援計畫都有屬於它們的工作站、工作人員、文書作業及程序;救援計畫的數量,對於倖存者、心理衛生工作者或其他未曾有DAC工作經驗的工作人員而言,可能會覺得難以忍受,而且這樣的環境以及所必須達成的艱難目標,可能會帶給申請者及工作人員巨大的壓力。
大多數倖存者不會向駐守在會談室或心理衛生櫃臺的心理衛生工作者求助,在大多數的災難後,心理衛生工作者必須在DAC裡巡迴,並試著與中心內的倖存者接觸。一個安靜的房間對於心理衛生工作者與申請者的單獨會談將有所助益;一個心理衛生櫃臺可用來展示衛教手冊、衛教資料及有關心理衛生復原計畫的其他資訊,然而,心理衛生工作者不應該駐守在會談室或櫃臺等待偶而前來的個案。
DAC高度結構化的功能與程序,對於心理衛生工作者與個案間的互動形成一項巨大的挑戰。每一個災難援助計畫都有它們特定的櫃臺,申請者從這個櫃臺到下一個櫃臺,由工作人員與他們會談,並且協助他們完成申請所需的文書作業,到這兒來的倖存者都有明確的目標,他們將注意力集中在申請流程上,這樣的環境跟倖存者的避護所有著很大的不同。在倖存者避護所裡,居民有較充裕的時間,工作人員比較容易與他們接觸並引導他們參與會談。心理衛生工作者不想打斷或干擾申請的流程,因此他們必須特別注意這個環境的特質,使他們能以一種支持而非干擾的方式與倖存者接觸。
在一場大的災難後,每一個DAC可能都有一位心理衛生主管,他們必須監督並協調DAC中的心理衛生工作者,評估DAC所需的心理衛生資源,並據此安排人力;最重要的是他們必須在人員中納入具有特定文化背景與語言技巧、以及具備兒童或老年人等特定族群心理衛生專業能力的工作人員。
基本上,FEMA與州政府DAC主管,必須瞭解並且支持心理衛生工作在DAC中所扮演的角色,心理衛生主管應向這兩位主管及中心內所有工作人員,解釋心理衛生工作的技巧、能力、角色以及運作的方式,以讓他們了解如合適當地運用心理衛生資源。譬如,心理衛生人員與其他駐守在櫃臺的人員不同,他們必須在中心內巡迴,這種工作特質的重要性必須向其他工作人員解釋;而心理衛生工作人員所具有的有關監測工作人員壓力與提供工作人員壓力處理技巧的能力,也必須向他們說明。偶爾DAC的主管無法瞭解心理衛生在DAC中所扮演的角色,此時州政府的心理衛生主管就必須從旁加以協助,他能與州政府及聯邦政府負責個人援助(Individual Assistance)的官員在災區工作站合作,以利於在DAC中的合作關係。
心理衛生主管可以對申請者及工作人員的心理衛生、DAC環境及整個運作流程中的心理層面,做出相當大的貢獻。通常心理衛生主管來自當地,他在為來自外地的工作人員提供有關當地社區及資源的諮詢方面有著無法比擬的貢獻。若他能成為DAC主管團隊中重要的一份子,並且參與所有中心人員的例行會議,整個中心的運作將會更臻理想;然而這樣的合作關係可能需要一段時間才能達成。
DAC中的心理衛生介入
心理衛生工作在三個層面上滿足DAC倖存者及工作人員的心理需求:群眾、環境及個人。
這三個層面在"災難避護所的心理衛生工作"(第七章)這一章中,已有詳盡的介紹,為了避免重複,讀者應該回顧該章所提及的心理衛生介入方式,並將它們運用在DAC中。以下的資訊,則僅強調特屬於DAC中的心理衛生介入方式。
A.「人」的介入
在DAC中,心理衛生工作者必須關心兩個族群:
倖存者與工作人員。
關於倖存者的部分,心理衛生工作者必須了解可能影響倖存者心理衛生狀態的情境與相關問題,包括災難所造成的破壞、倖存者所蒙受的損失以及災難所帶來的種種創傷等。他們必須瞭解,來到DAC的倖存者可能有著不同的情緒狀態,從樂觀到悲傷、焦慮、易怒等皆有可能;他們也必須瞭解倖存者來到DAC是懷著高度的期待,而且迫切的需要相關的資訊與協助,他們時常因為文書作業、因為無法備齊必要的證明文件、或是無法得到對於迫切問題的回答、以及冗長的申請流程等,而感到挫折沮喪。他們可能會將挫折感發洩在正在盡力協助他們的工作人員身上。
DAC中的倖存者族群不斷地變動,一批申請者完成了申請流程後返家,又來了一批新的申請者。心理衛生工作者藉著經常與DAC主管及工作人員接觸來評估倖存者的情況;此外,因為心理衛生工作者與其它的工作人員不同,他們並不駐守在固定的地方,而是在DAC中巡迴,觀察倖存者的情況,與他們對話,因此他們能夠隨時瞭解倖存者的情況。他們希望能夠評估任何"特定族群"的需要,並確定工作人員與所提供的服務能夠考慮到這些特定的需求。
在DAC中有一個特別的族群-申請者的小孩,兒童心理衛生專家可藉著投入兒童照護的工作、或提供兒童照護工作者諮詢的方式來幫助他們。如果DAC沒有提供兒童照護,當兒童感到無聊或煩躁時,父母及工作人員的壓力將會大大的增加。心理衛生工作者可與DAC主管討論這樣的情況,協助找尋當地可以提供兒童照顧及娛樂活動的資源;他們還能夠藉著在中心內巡迴的機會,與帶著孩童的父母談話,詢問小孩子的情況,提供有關兒童反應的衛教手冊與適當的諮商,以提供對於兒童心理衛生的協助。
心理衛生工作還必須顧及來到DAC的老年人及殘障者的需求。體弱的老年人、與有運動障礙、視障或聽障的倖存者,可能無法在中心內自由行動,無法聽見別人的話語,或是在閱讀細小的印刷文字時遭遇困難;此外,他們可能沒有足夠的體力應付這個冗長的流程。當有這樣的情形時,心理衛生工作者可與DAC主管或工作人員合作,提供特別的協助,比如指定志工協助視障者填寫表格等。
心理衛生工作者還必須顧及特定種族或文化族群的需求;在理想的情況下,DAC及心理衛生工作者應以倖存者的語言提供服務,而且為他們服務的工作人員最好能與他們有共同的文化背景;若是這樣的理想無法達成,至少應有翻譯從旁協助,而且要為工作人員提供有關文化敏感度的訓練課程,使他們能夠熟悉當地族群的文化。
心理衛生工作者可以為DAC的工作人員提供諮商與訓練,可能的主題包括特定族群的需求,及如何去處理困難情境的技巧(譬如申請者強烈的憤怒或是醉酒等)。倖存者面對災難這樣"非常態"的情境,可能會有許多強烈的"正常"情緒反應,沒有經驗的工作人員可能不知如何去面對。有關這些正常的情緒反應,以及何時與如何將有需要的倖存者轉介給心理衛生工作人員等事項,可由心理衛生工作者為工作人員提供簡短的訓練課程。若工作人員能從訓練課程中了解怎麼樣的互動方式能夠提供倖存者協助,與哪些互動方式非但沒有助益,還可能適得其反時,他們將能以更有自信的態度面對倖存者正常但卻強烈的情緒。訓練的課程中可能包括聆聽的藝術、避免權威或過度保護的態度、不要承擔過度的責任、不要低估個人的感受、避免錯誤的保證、以及當一個人哭泣時應如何處理等技巧。
如果心理衛生工作者能夠被視為團隊中值得信賴且必要的一員,他們就可以為工作人員在繁忙的業務運作中,所碰到的壓力處理問題提供支持與建議。他們應該特別要求DAC主管,調查哪些工作人員在這次災難中個人亦受到波及,他們能為這些工作人員提供支持,並確認他們沒有因為救難的工作,忽視了自身所遭受的損失。
而瞭解哪些工作人員直接從另一個災區投入此次的救災工作,也會有所助益,這些工作人員可能會碰到疲倦、健康不佳及心力交瘁等問題。
因為心理衛生工作人員是在中心內巡迴,他們有較理想的角度瞭解整個工作團隊運作的情況,並向主管提供建議。心理衛生工作者還可以針對壓力處理提供適當的策略,比如說休息、固定用餐時間、限制輪班時間、休息的需要等。
如果申請者或工作人員看起來特別疲倦或緊張的時候,心理衛生工作者能夠提供一段二至三分鐘的"充電"(recharge)活動。這個活動可以用小團體的方式,或是在較小的DAC內,可以用整個團隊的方式進行;心理衛生工作者向團體成員宣布:他瞭解中心的業務有著相當大的壓力,而且令人疲倦,他將帶領大家進行一段可以紓解壓力的活動;他請大家站起來,並帶領大家進行深呼吸與肌肉放鬆的運動。一開始他們可能會感到害羞,但一般會對這樣的關懷感到感激;這樣的活動對於士氣的提昇及身體的舒適都有很大的助益,它只簡短地打斷業務的進行,卻可能讓生產力更為提高。心理衛生工作者必須要有相當的勇氣才能以這種團體的方式幫助其他的工作人員,而且必須事先得到DAC主管的允許。
B.環境的介入
心理衛生工作者應與DAC的主管合作,使DAC的環境能夠考慮到倖存者與工作人員的需求。他可以提供有關DAC空間配置的諮詢,以求能降低噪音、保護隱私、提供兒童照顧與娛樂活動的空間,並鼓勵適當的社交互動等。理想上,還應有一個安靜的房間供心理衛生諮詢運用。
心理衛生工作者必須確定倖存者已經獲得有關心理衛生復原資源的資訊,尤其應提供倖存者有關成人與兒童對於災難的普遍反應、壓力處理、與到哪裡獲得更進一步的支持與協助的相關資訊。心理衛生工作者可以將這些資訊寫在海報上,然後帶著它在中心內巡迴。心理衛生資訊也應包括在任何有關災區資源的手冊及DAC有關資源的總覽表中。
DAC主管必須安排如茶點、娛樂活動、運動及兒童照顧等服務,以協助減輕壓力,及提振DAC的士氣與活力。這些活動通常由紅十字會或其他志工團體舉辦,如果心理衛生工作者有關於改善活動方式或提供其他活動的建議,他們必須與DAC主管討論他們的想法。
C.個人層面的介入
DAC中的人數眾多,要在其中確認高危險群與需要心理衛生協助的個人,可能相當困難。因為大多數人不會主動尋求心理衛生協助,心理衛生工作者主動的出擊與"尋找個案",是相當重要的方式;而達成這個目標最好的方法就是在中心內巡迴(work the floor),隨時隨地準備工作,對有需要的人進行非正式的觀察與評估。工作者可以與倖存者在DAC中較不結構化的區域內互動,如排隊時、等待室中、休息區或是兒童照護的區域等;他們可以提供一些實際的協助,如倒咖啡、講故事給小朋友聽、協助翻譯等,這些活動提供實際的協助,並且開啟了非正式"治療性"會談的大門。
在巡迴時,心理衛生工作者可以運用其他工作人員,藉以發現需要心理衛生協助的倖存者。如果DAC成員對於心理衛生工作者做為他們團隊的一份子能夠感到熟悉與舒適,他們將是協助心理衛生工作者與倖存者建立聯繫的重要"把關人"(gatekeeper)。當工作人員發覺他的個案幾乎要發狂時,他可以非正式地請危機處理諮商人員來到櫃臺,並向倖存者介紹他們是團隊中專長於處理災後壓力的成員,心理衛生工作者接下來便可協助倖存者辦理申請流程,並且在他離開中心前進行進一步的會談。相同地,當心理衛生工作者發現在會談中的工作人員或是倖存者需要協助時,他們也能主動地加入以協助會談的進行。
心理衛生工作者在協助倖存者辦理申請流程,他們不應試圖對倖存者解釋適用資格原則,因為那是機構代表的職掌(FEMA,1987)。如果工作人員無法完全回答倖存者的問題,他應被轉介給適當的主管以獲得協助。
心理衛生工作者應與DAC的登記人員維持定期的溝通,因為他們會接觸每一位來到DAC的倖存者,關於會引起倖存者心理衛生問題的高危險性情境,包括失去至愛親人、失去家園、家園受到嚴重的損毀、失業、或是曾經暴露在創傷的情境、聲音或其他經驗下等,心理衛生工作者應提供登記人員諮詢。他們亦應該要求登記人員為他們轉介任何他們覺得需要關心的申請者。
在定期的巡迴中,心理衛生工作者可以趁著休息的空檔或是業務較不繁忙時,與工作人員談話,藉此提供支持、鼓勵與有關自我照顧的提醒;對於在這次災難中蒙受損失或是承受較大業務壓力的工作人員,他們還可以提供簡短的支持性諮商;此外,他們也能在DAC的工作結束時,為工作人員提供分享統整團體。
針對倖存者與工作人員特定的介入處理,在"災難避護所的心理衛生工作"這一章有較為詳盡的討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