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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美好的仗,我們正要開戰

埔里第二生活重建服務中心社工員 謝至翔

 「這大概是南投縣各生活重建中心工作夥伴的畢業旅行了。」3月14、15日在谷關舉行的重建工作人員的成長營中,大家彼此這樣戲謔著,雖然言語當中有著難以言諭的無奈與不捨。

 有些中心已決定撤站,有些中心決定繼續留在當地,有些中心則決定轉進公所,不管決定如何,一旦面對著大夥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一切,面對著大夥一同在重建區打拼所建立起來的情誼,拆夥,成為最說不出口的傷痛;不甘心,則是心中滿滿的情緒。

 讓我們將時間拉回到今年年初,回溯這整件事發生的始末:

 今年(91年)初,各中心都收到這樣一份公文:「因91年度生活重建中心之委託設置經費甫獲立法院審查通過,本府無法於本(90)年度結束前完成91年度各鄉鎮市生活重建服務中心之招標及委託服務契約簽訂事宜,考量各生活重建服務中心各項工作之延續性及必要性,故委請各單位持續辦理各相關服務工作。」換句話說,縣府要求各承接生活重建中心的機構團體,在無契約保障的狀態之下,持續提供重建區的居民必要且持續的服務。

 但在一月八日,各機構團體在報紙上所看到的報導卻是:林縣長向媒體表示,因重建工作已告一段落,因此生活重建中心將有所調整,縣府考慮將生活重建中心撥交公所或進行整編,並由社會局研擬適當辦法。

 由事後的結果往前推估,林縣長這樣的動作源自於縣長對現有生活重建服務中心這體制有不同的看法,但因縣府或社會局中尚未研擬出適當的替代方案,因此就先委屈各生活重建服務中心先成為「看守中心」,在此過度期留守各地,繼續為重建區的居民服務,各生活重建中心彼此嘲弄著說:我們被留校查看了。但各中心所接受到的訊息並非如此,我們最高指導單位,行政院九二一震災重建推行委員會,給我們的訊息是:「我們將與縣府溝通,以維持現狀。」而縣府也一直未在各生活重建中心的主管聯繫會報中與機構溝通,更沒有公文的來往,告知各機構團體這件事。因此我們天真的以為事情還有轉圜的餘地。但代誌並不是像我們這樣的普通人所想的那麼簡單。

 在充滿不確定的狀態之下,各機構團體擬於二月初拜會林縣長,表達各機構希望維持現狀的意願,經過一再的邀約,卻遲遲不見回覆,事情就這樣拖到了三月。直到三月七、八日的重建工作人員的成長營中,重推會生活重建處的處長還安慰我們:「生活重建處將持續與縣府溝通。」但到了隔週,也就是第二梯次的成長營,竟成了南投縣重建工作人員的畢業旅行了。原來在縣府社會局三月十二日發的開會通知中,邀請各生活重建服務中心主管於三月十八日參與三月份的聯繫會報,這原本是每月例行的會議,沒想到卻成為研商將生活重建中心移交鄉鎮市公所相關事宜的會議:四月一日開始交接,四月卅日前完成。

 我只能說,現場各機構團體是一片錯愕。

 根據縣府的說明,其理由有二:其一,因為生活重建中心的經費來自九二一震災補助特別預算,但此筆經費頂多再補助兩年左右,因此將生活重建中心回歸公所,是為了避免將來經費的無以為繼;其二,因縣府至目前負債近二百五十億,為開源節流,並將中央補助款發揮最大的效益,因此將重建中心回歸公所。

 這是縣府的官方說法,但沒有任何一個機構團體認同。

 沒想到隔天媒體的報導,更將我們打入萬仗深淵。當初信誓旦旦的說將與縣府溝通,以維持現狀的重推會,竟然向媒體發出「尊重縣府決定」的新聞稿,這叫我們情何以堪啊。

 以下,則是我們的民間觀點。

 政治的考量又再一次的凌駕了社工的專業。原來政治的歸政治,專業的歸專業,只是教科書中可笑的謊言。當時縣府意氣風發的一次發包了二十三個社區家庭支援中心(後改名為生活重建服務中心),由有心進駐災區,為災民服務的機構團體承接,這樣公辦民營的做法不僅有堅強的學術界為我們背書,更被喻為首次社會工作的下鄉實驗。當然,既然是全國首創-不僅僅是制度本身,九二一震災本身更是-縣府、公所、各機構團體、社區居民在經歷一次又一次的協調與整合,甚至是緊張與衝突後,一步步摸索出自己應扮演的角色及定位。

 南投縣對多數人而言,是一個擁有好山好水的山城,但對弱勢族群而言,它可是一個資源困乏非常的地方,除了縣府本身稅收不足,無法發展符合在地需求的社福制度之外,在地組織及機構也多半面臨專業人手不足及募款不易的窘狀。九二一震災的發生,無異又是加深了原本就已滿是瘡疤的社福漏洞。但我們卻在當中看到一線的光明與希望。震災的發生,讓許許多多的機構團體進駐到南投,其中更有十三個機構團體承接了縣政府委託的二十三個社區家庭支援中心(後改名為生活重建服務中心),雖然在90年度調整為二十一個中心,但由於民間團體的彈性與活力,不僅進駐重建區更多的人力、物力,更連結許許多多的民間的力量,這無疑是補足了縣府及公所在社福提供上的缺洞。

 而生活重建服務中心這樣的系統,在去年的一連串的風災及土石流中,發揮了最大的功能,除了趕在第一時間進駐到災情最嚴重的地區外,水里生活重建中心更與蕃薯藤網站合作,公佈災民最急迫的物資需求,每日並動員上百位志工,為災民清理家園,這一切都趕在政府部門動員之前。因為當時的大家長,彭縣長,還被困在溪頭米堤飯店,而公所還在颱風假的庇護下,緊鎖大門。生活重建中心則因開辦之後在地的深耕,除了能更體貼的反應民情外,更成功的連結公部門與民間單位的資源。

 而這一切,卻將在四月卅日告一段落。

 這樣的決策過程是縣府一廂情願、從上而下的決策過程,承接生活重建中心的各機構團體完全沒有參與決策的機會,不能表達想法,無法表達需求,就只能單方面的接受縣府的決定。因此各機構團體都深感不被尊重,不受尊重還是事小,個案的權益呢?服務輸送的連貫性呢?機構對社區的承諾呢?社會工作的專業就這樣被政治力踐踏了。

 而縣府單細胞的思考模式,以及不尊重各機構團體的蠻橫決策過程,還可從這件事情看出:就算重建中心真要回歸公所,縣府針對生活重建中心社工員的未來,也只是單方面的表示將由公所概括承受,也就是說生活重建中心的社工員仍是生活重建中心的社工員,只是生活重建中心的老闆換成公所,社工員則成為公所的約聘僱人員,這樣的思考模式是不是太簡陋了?首先,公所難道沒有對人事的自主權嗎,難道公所不能重新招募適當的社工員嗎?其次,目前重建中心的社工員仍是屬於各機構團體的員工,機構團體對自己人事的自主權呢?南投縣十三個鄉鎮截至目前只有四個鄉鎮公所願意承受現有重建中心的專業人力,而這四個公所還未考慮各機構團體的意見,更別論其他公所了。

 同時,九二一災後暫行條例中規定的重建期僅五年,截至目前已執行超過一半,在剩下不到兩年半的時間內,要讓公所重新適應一項新的業務,重新上手,我想重建期大概也已到了尾聲。

 我們曾試圖重新建構這整個決策的過程,並認為這樣粗暴的決策可能是來自以下的兩個原因:

 其一,生活重建中心在過去與彭前縣長交往過深、關係甚佳,現任林縣長除了有秋後算帳的意圖之外,更以為生活重建中心為彭前縣長的樁腳,當然必須加以鏟除。不同政黨、不同意識型態的執政者的政績難道就一定是毒蛇猛獸嗎?而各機構團體難道沒有足夠的專業自主性嗎?這與台灣光復之後,國民政府極力剷除日據時代的政策及建設又有什麼不同呢?

 其二,傳聞現任草屯鎮鎮長洪敦仁對生活重建中心已意圖染指許久,而洪鎮長與林縣長又是交往慎密的同黨同志,洪鎮長在決策過程中所扮演的角色可能舉足輕重。台灣的政治人物除了勝選,還看的到人民的需求嗎?還知道什麼對人民是好的嗎?

 我們除了批判這樣決策過程的粗糙、暴力與不尊重機構團體之外,我們更質疑將生活重建中心回歸公所是否真能發揮中心真正的功能,還是就在公部門的行政程序與疊層架屋當中僵化。這是我們的憂心。

 「那美好的仗,我們已經打過。」一位在重建區的社工界前輩這樣安慰我們。但我們要說:『那美好的仗,我們正要開戰。』


讓政治的歸政治,福利的歸福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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