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聽聞過阪神大地震的慘重災情,但那畢竟是很遙遠的一個新聞。直到九二一發生之後,我才真正體會何謂「活著就很幸運」。
從不曾經歷過如此的災難,太多怵目驚心的畫面至今仍歷歷在目:在大坑,放眼盡是倒塌的房舍,一整排消防車忙著搶救;一對兄弟抱著母親,邊跑邊吶喊著、哭泣著。
在金巴黎挖掘的現場,搜救隊告知已無生命跡象,有一家人坐在不遠處的平地上,久久沈默不語。九二一之後,前總統李登輝到災區巡視,一個住在收容中心的婦人說,雖然現在每天吃別人做的飯菜,卻活得很沒尊嚴,捧著碗,眼淚就開始掉下來:一個媽媽抱著獨子的照片,向李登輝跪了下來,哭著說:我什麼都不要,我只要我的兒子。在石岡,一個父親在斷垣殘壁中找尋孩子的書包、課本,因為孩子過幾天就要上課了;走過去和他聊了幾句,他卻突然哭了起來,他說,他的妻子、女兒都死在這裡,只留下他和兩個小孩……。
建築物的毀損、財物的損失,固然令人傷心,然而失去親人的悲慟,卻更教人心碎欲絕。建商偷工減料、草菅人命,是比天災更致命的人禍。誰也沒料到,一場九二一竟會就此改變了無數人的生活。(口述╱蔡明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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